11月23日下午,在浙大紫金港校区东六114教室,西湖大学通识教育中心张德明教授应邀为翻译专业师生做了题为“漫谈翻译、旅行与诗意栖居之可能”的讲座。本次讲座由郭国良教授主持。张德明教授涉猎广泛,在绘画、诗学和翻译等领域都颇有建树。他向听众阐述了诗学、旅行、翻译之间的有机联系。
张教授首先真诚表达了欲与同学们互动的愿望,并分享了他对大学的看法。他认为理想大学应当是一个友好、平等的学术“天堂”。作为一位博闻强记、涉猎广博的学者,张教授将自己的研究方式谦称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如印第安人刀耕火种一般。他一直在寻求“异”的路上,从未停止格物致知的道路。
随后,张教授通过“异”的甲骨文形象,串起了翻译、旅行与诗意生活这三者之间的联系。异作为一个象形字,就如同一位头戴狰狞狂放的面具,随着狂放音乐起舞的祭司。中华文化的核心在中原,我们的祖先通过自我规训变得实用、理性、自省,同时也以正统自居。但当先祖们来到西南边陲时,震怖之余又被少数民族文化诡异的美感所吸引,便依据傩舞的形象设计了“异”这个字。随着语言的演化,“异”逐渐用来形容人们所不能理解的事物,衍生出一大批相关的名词、形容词和成语。张教授认为,这个字承载了翻译和旅游的本源。旅游是寻求生活中未曾邂逅的“异”,而翻译是追求将异转化为同,将不同民族的文化风俗、历史典故有机转换为本民族文化能够理解的形式。旅行同样是追寻他人的日常中异于母文化的的风景。在这不停的追随变化、争取超脱平凡生活的过程中,高雅和诗意油然而生。由此可得证,历史上最早的翻译家应当是旅行家。追随自己心中对异的向往,用手语艰难与当地人进行交流,实现文化的交流,而他们也是具有诗意的一批人。
谈到中国的旅游文学,张教授从中国地理和人文背景出发做了简要描述。他认为,中国在世界文明中享有特殊的地位。中国文明发源于平原,而周围被海洋、沙漠和山脉所阻挡,万里壮美江山和传统的农耕生活方式形成了自给自足、闭关自守的心态。而这种文化之间交流的相对闭塞造成了我们国家旅游文学和翻译文学的相对落后。一直到西方殖民者的坚船利炮打开国门,国内的有识之士开始自我文化救赎,对外的交流才开始密切起来。但这个过程依然充满了苦痛和反复。
两相对比,作为一个岛国,英国的旅游文学发展紧随殖民帝国扩张的脚步,无论是质还是量都无人能出其右,深刻地影响了世界的思想观念。张教授特别提及自己英语旅行文学的研究成果《从岛国到帝国》一书,并提出一个问题:为什么英国能够在短短的300年间的领土能从几个小岛发展为一个超越母国150倍的世界帝国?相对于中国这种以年代划分朝代的帝国,西方帝国更倾向于疆土扩张的划分。正是日不落帝国对扩张的需求,对利润的追求,才促进了旅游文学的发展。张教授同时指出,空间地理上长时间的封闭,限制了中国文明扩张的想象力,造成了近代旅行文学的落后。同时,以此发出警醒之语:我们当代学者应当有寻求异的内驱力。张教授以自己为例,当初即使已届六十岁,他依然选择挑战自己,从零开始学习德语,以真正读懂《致奥尔弗斯的十四行诗》,拒绝做卡夫卡《城堡》中那个永远在文学城堡外徘徊的土地测量员K。
对于自己如何走上学术道路,张教授向我们分享了自己的经历。首先是对他影响深远的两个文化偶像,第一个是新文化旗手鲁迅先生,他曾经对中国固守过时传统、固步自封的文化界进行了犀利的批评:
中国书虽有劝人入世的话,也多是僵尸的乐观;外国书即使是颓唐和厌世的,但却是活人的颓唐和厌世。 我以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多看外国书。 少看中国书,其结果不过不能作文而已。
此言对张教授影响深远,深刻影响了他的研究历程。不过教授同时也指出,鲁迅说上述这番话,并非看不起中国文化,而是因为当时中国文化界抱残守缺,他只能试图用文化激进主义来改变传统观念。
第二个对张教授影响深远的文学家是莎士比亚。年轻时第一次接触朱生豪先生的《哈姆雷特》译本,张教授就被书中的文字力量所震撼,确立了自己未来的方向。张教授强调莎士比亚文学的戏剧属性,认为只有在舞台上才能真正理解莎氏作品的丰富性、生动性以及幽默。此外,张教授盛赞朱生豪先生的译本,认为朱译本的艺术水平高超,是真正体现莎翁作品哲学高度的译本。
讲座过程中,张教授向大家展示了自己在研究和翻译方面的丰厚成果:他精心翻译的《天堂与地狱的婚姻——布莱克诗选》,他撰写的《流散族群的身份建构——加勒比英语文学研究》和他编写的《世界文学史》等;张教授向在场师生展示了自己画的世界文学大师肖像作品,包括众多古今中外思想家、文学家的肖像画;最后,他向我们分享了他写的诗篇,以诗意盎然的方式结束了他的讲演。
随后,同学们踊跃提问,张教授就如何过诗意的生活等问题做了细致的回答。张教授逻辑缜密,层层推进,让在座师生受益匪浅。
张孜芊/文
李雨飞/图
浙江大学中华译学馆
浙江大学翻译学研究所
外国语学院翻译专业基层教学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