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9日晚，“子衿讲座”系列第16期讲座顺利举行，讲座主题为“法国大革命图像史研究”，主讲人是浙江大学历史学院（筹）研究员、长聘副教授汤晓燕老师。本次讲座由浙江大学外国语学院的刘永强副教授主持，史烨婷副教授评议，讲座在线上举行，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高校的百余位师生前来聆听。
法国大革命图像史研究现状
长久以来，历史研究的主要材料都是文字文本，然而在文字尚未普及的过去，图像才是传递信息、舆论的重要媒介，而在法国的历史中，或许从未有一个事件像法国大革命那样促生了如此多的图像（诸如油画、水彩、讽刺漫画、服饰）。因此，从图像入手研究法国大革命的历史是一条非常重要且极具价值的路径。
为此，汤晓燕老师首先梳理了图像史发展的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独立成册的图集的出现为图像史研究奠定了基础；第二阶段，图像史的崛起使图像真正成为基础史料，展现了以往被忽视的图像资料在革命时期的重要作用，但此阶段的图像史往往局限于精英阶层的图像产物；第三阶段，图像史研究视角向下展开，开始关注普罗大众生产的图像，结合思想史、社会经济史等其他领域，谱系化地考察图像的演变，强调图像在不同历史时期中的承接关系，使图像史研究更具纵深。但与此同时，汤老师也指出，图像史研究的视角局限性依然明显，国外（改为：法国境外的）图像与通俗图像尚未得到充足的考察。
路易十六的图像——法国大革命图像史案例
随后，汤晓燕老师以路易十六的政治图像为例，进行了一次图像史视角下对法国大革命历史的分析，以此来回答两个关于路易十六之死的问题：为何1793年路易十六之死（自然躯体的死亡）导致了法国君主制政治躯体的消亡？民众对国王态度的转变与路易十六1791年6月底瓦伦出逃事件有着怎样的联系？
通过分析大革命发生前后路易十六在各种图像中呈现的形象，汤老师观察到国王形象的转变并非一个突然发生的断裂，而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从登基之初威严、神圣的开明君主，到温和善良、平易近人的第三等级支持者，再到被蒙蔽的愚蠢国王，乃至被非人化、被视为人民的敌人，最后成为政治舞台的配角，这一系列图像呈现出国王形象的复杂演进，而在如此多样的图像之中，我们可以看到国王神圣性的不断削弱乃至完全消失。基于这一观察，汤老师指出，国王形象及其神圣性在国家的图像中逐渐消失而被法国女神（如今法兰西共和国象征玛丽安娜的前身）取代，这事实上表明国王的政治躯体早在上断头台之前就在图像中被彻底杀死，而伴随这一变化的是国家主权的转移。从这个角度来看，瓦伦出逃事件并非改变民众对于国王态度的决定性事件。国王形象的变化是一个漫长复杂的过程，在瓦伦事件之前，国王的形象早已开始发生转变。
讨论与互动
在以路易十六的图像为例充分展示了图像史的研究路径之后，汤老师还指出大革命图像研究当下存在的主要问题：1.图像的样本量庞大且分布较散，这就导致样本选取的困难，很难确定一个合适的样本量大小与范围；2.研究中很难确定图像的接受与受众群体的具体情况；3.大量图像的制作存在匿名情况，难以确定作者身份；4.革命往往是一个发展迅速的事件，因此还存在革命图像时效性的细节问题；5.图像史研究还要求研究者具备一些其他的知识储备与技能，比如熟知艺术史中特定时代被广泛接受的象征意义与隐喻手段，以及特定类型、作者独有的视觉表现修辞手法与其变化。
与此同时，汤老师也展望了大革命图像研究的前景。图像史不仅要借鉴艺术史的视觉材料分析方法，还要引入传统文字档案作为相互印证的材料，看到文字材料的重要性。此外，还应积极促进图像史与文学、哲学、人类学等领域的跨领域有机结合，增强图像史研究的深度与广度，把握社会、文化、政治等多种要素之间的动态关系，为革命史中传统的政治、社会课题带来全新阐释的可能性。
在互动环节，史烨婷老师提出，我们同样应该看到诸如玛丽安娜这类民族性、国家性的形象是深深植根于民众当下生活之中的，不是一个脱离群众的抽象符号。在与人们真情实感的互动之中，这些形象在不同的时代被赋予不同的形式和意义，获得了强大的生命力，这在图像史研究中也是值得深挖的。而在与刘永强老师的讨论中，汤老师分析了图像与文字在历史研究之中的区别，相较于文字，图像对感性有着更为直接的冲击，但同时也更难被纳入阐释性、分析性的研究当中。此外，汤老师还分享了她的图像史研究方法：首先在图像中识别不同类别的形象，再研究不同形象之间的关联，结合艺术史、社会史等方面的知识进行阐释，层层递进，不断丰富研究的内涵……讲座最后在热烈的讨论中圆满结束。
本次讲座由浙江大学外国语学院子衿学社、青芝书会主办，由浙江大学外国语学院德国学研究所、德国文化研究所、法语语言文化研究所承办。
图/文：龙湖心
德国学研究所/德国文化研究所
法语语言文化研究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