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进一步丰富师生对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的深入认识，2025年5月8日晚上，中国美术学院青年学者李昂博士为我校师生展开一场以“发现拉奥孔：一场词与图的探索”为主题的艺术史讲座。本次讲座主持人为浙江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丁光老师，评议人是浙江大学外国语学院的荣休教授沈弘老师。
在正式进入主题之前，李昂博士首先介绍了物质文化与艺术史研究中“词”与“图”的相关理论：迈克尔·巴克森德尔（Michael Baxandall）的“时代之眼（period eye）”，强调艺术风格与时代的联系；W. J. T.米切尔（W. J. T. Mitchell）的“图像转向”，将图像与人的欲望和感受联系起来；雅希·埃尔斯纳（Jaś Elsner）宣称艺术史本身是艺格敷词（ekphrasis）。这些理论为接下来的主题展开做了充分的铺垫。
李昂博士给出“古物”（拉奥孔的雕塑）、“艺格敷词”和“比较论（paragone）”三个关键词，从著名雕塑《拉奥孔与他的儿子们》发掘的史实出发，梳理了从文艺复兴以来艺术家和文人对于拉奥孔的探索。在这一雕塑被发掘前，维吉尔（Virgil）的《埃涅阿斯纪》（The Aeneid）中就对这一雕塑背后的神话原型有所描述，而老普林尼（Pliny the Elder）直接提到过这一雕像“是由一块大理石雕成”。1506年1月14日，《拉奥孔与他的儿子们》在意大利罗马被首次发掘，引发欧洲轰动。李昂博士的描述以及放映的雕塑图片仿佛带我们回到了历史现场：当时一经发掘，米开朗基罗就同一名建筑家前去勘察。雕像并不完整，拉奥孔的手臂已经断裂，而关于手臂的姿势与位置也颇有争论，主要有两种修复的版本——“弯曲的手臂（bended arm）”和“伸展的手臂（extended arm）”。艺术史家和考古学家温克尔曼（Johann Joachim Winckelmann）把“高贵的单纯和静穆的伟大（noble simplicity and quiet grandeur）”作为古希腊艺术的理想，因而他更加欣赏“弯曲的手臂”所体现出的拉奥孔想要控制和压制痛苦的伟大精神。
这件古物的出现引发了无数的描述和想象，其中最著名的大概是德国思想家莱辛（Gotthold Ephraim Lessing）的《拉奥孔》（Laocoön）。在介绍这本书的内容与思想时，李昂博士也指出了有趣的一点：莱辛并没有见过原作，而是通过石膏像/小型雕像/版画这些媒介复制品了解拉奥孔的。在书中，莱辛追随温克尔曼的艺术观，探讨了绘画和诗歌作为不同艺术媒介的局限性，展现出对当时泛滥的“诗画一律（ut pictura poesis）”观念的去魅，因为他指出为宗教服务的艺术无法达到纯粹追求美的境界。他认为绘画是空间艺术，诗歌是时间艺术。绘画只能呈现空间中并列的动作或物体，而诗歌可描绘持续动作，而艺术家应选取最富“孕育性”的时刻进行创作。针对这一点，李昂博士也展示了文艺复兴时期的相关画作——“诗画一律”观念下的画、表现时间纯粹性的画，以及动态模糊、时间叠加的画。
在莱辛之前，达芬奇也坚持区别绘画与诗歌，他成为了文艺复兴艺术中“诗画一律”观念中的特例。他认为绘画在传达信息和给予观众愉悦方面优于诗歌，他更从人的感官角度出发，指出眼睛作为感知绘画的器官比耳朵更具优势，因而绘画也比诗歌更加优越：绘画能更直观地呈现自然，当诗人和画家描绘同一题材时，绘画往往更能吸引观众。从莱辛和达芬奇的论述中，可以看到围绕拉奥孔所引发的争论属于两个传统：古典修辞学中的“艺格敷词”以及文艺复兴时期的“比较论”。虽然达芬奇和莱辛一样强调诗歌和绘画的不同，但在达芬奇生活的文艺复兴时期，诗歌为绘画提供了题材，“艺格敷词”更是文艺理论和艺术史书写的核心。
在自由讨论环节，沈弘教授进行了评议，关注跨媒介现象，指出如今时代AI的兴起与发展将会为不同媒介间的转化带来更大的空间，这呼应着如今风头正盛的跨媒介研究。其他老师和同学也就讲座内容从不同角度如文学、艺术史、绘画等与李昂博士交流，不断拓宽着本次讲座的广度与深度。最后讲座在愉快与热烈的交谈中结束。
文/图：丁光、杨梦圆
2025年5月1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