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7日下午，董氏文史哲学术沙龙暨“子衿讲座”系列第20期在线上平台顺利举行。讲座主题为“英美怪谈小说中的‘宇宙恐怖’诗学”，主讲人为北京外国语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陈榕教授，浙江大学外国语学院刘永强副教授担任主持，浙江大学外国语学院高奋教授为评议人。来自外国语学院不同专业的50余名学生参加了本次讲座。
陈榕教授首先从文类研究的角度介绍了怪谈小说（Weird Fiction）。她指出可以借鉴德勒兹与瓜塔里的“辖域化”（territorialization）和“解辖域化”（deterritorialization）概念来理解文类的生成。而“怪谈小说”的“怪异”源于其对现实进行了“解辖域化”。追溯此文类的生成历史，怪谈小说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上半叶，代表作家是埃德加·爱伦·坡。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开始发行的杂志《怪谈故事》（Weird Tales）对怪谈小说的文类塑造具有里程碑意义，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家是H. P. 洛夫克拉夫特（H. P. Lovecraft）。在当代，怪谈小说衍生出“新怪谈小说”的分支，代表作家是柴纳·米耶维（China Miéville）等。
接着，陈榕教授从怪谈小说的三种文类归属出发，探究了怪谈小说的“科幻维度”“奇幻维度”和“哥特维度”。相比科幻小说与奇幻小说，怪谈小说在文类诞生之初，就隶属于哥特小说的分类。这样的类属划分，是源于怪谈小说中的“怪”是令人恐怖之怪。哥特小说的亚文类众多，包括南方哥特、女性哥特和后殖民哥特等，每个亚文类都针对特定主题和美学范式。它们共同的美学基础可以追溯到埃德蒙·伯克（Edmund Burke）的崇高美学。伯克改造朗吉努斯的崇高论，认为在生命面对威胁时，人们所体会到的恐惧是人类诸种感情中最为强烈的，而适度的审美距离则可以将这种强烈激情转化为痛苦与愉悦兼具的审美情感。怪谈小说的“怪”所引发的就是这种情感。
在此基础上，陈榕教授以Algernon Blackwood的《群柳》和H.P. Lovecraft的《疯狂山脉》这两个怪谈小说名篇为案例，对它们进行了详细的文本解读，指出怪谈小说的“恐怖”不同于其他哥特小说亚文类，它所展现的是宇宙恐怖（Cosmic Horror）。Lovecraft在《文学中的超自然恐怖》一文中表明，真正的怪异故事不同于传统的哥特小说，后者仅仅描写谋杀、死亡等议题，前者呈现的是对未知力量的无法解释的恐惧，在Blackwood和Lovecraft的作品中，它们表现为人类穷尽力量也无法洞悉的宇宙本质。Lovecraft的作品往往以博闻广识的科学家作为叙事者，以自然为崇高客体，不是为了表达人定胜天的掌控感，而是为了呈现崇高客体对人类造成的挑战，质询人类认知的极限。随后陈榕教授对两个“宇宙”的概念做了区分，指出“universe”一词来源于拉丁词“universum”，意为所有存在的天体和事物，而“cosmos”一词则源自古希腊词“kosmos”，意为“秩序”，背后是有序的相互联系的宇宙体系。Lovecraft使用“cosmos”一词，强调的是对以无序为秩序的宇宙的畏怖。
陈榕教授继而指出，怪谈小说的宇宙恐怖在文本中表现为超自然的力量，有神秘主义的倾向，但是这种神秘主义和现实之间有非常复杂的纠葛。陈榕教授再次援引了《文学中的超自然恐怖》，表明对于喜欢猜测未来的人来说，怪谈小说中的超自然恐怖是对单调乏味的现实主义的对抗，同时又受到了人类科学发现和思想发展的激发。陈榕教授指出，在21世纪的当下，格雷厄姆·哈曼（Graham Harman）等思辨实在论哲学家关注Lovecraft等作家的怪谈小说，正是因为他们从怪谈小说所反映的世界观中受到了启发。此外，陈榕教授还提到许多当代小说，如Thomas Logotti，Stephan King等的作品实际上与怪谈小说一脉相承，而宇宙恐怖也成为高度跨媒介的概念，广泛地出现在电影、游戏之中。
最后，陈榕教授总结道，怪谈小说中的宇宙恐怖充满了后人类色彩，挑战了人类中心主义和对现实的固有认知，在当代全球化进程、科技发展、环境变化等挑战面前，人类对于自身存在的困惑和对未知的探索变得更加迫切，怪谈小说的宇宙恐怖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框架之一。
评议人高奋教授指出，本次讲座具有全景性、跨学科性，清晰地阐明了宇宙恐怖的本质。她认为，怪谈小说在反映现实和超自然的关系时，实际上体现了“虚实相生”的写作手法。刘永强老师则首先指出怪谈小说的效果美学和渲染式的叙事手法别具一格。随后就怪谈小说中可能存在的性别歧视和哥特小说的各种亚文类与陈榕教授进行了讨论。同学们也就怪谈小说现当代改编和克苏鲁神话体系创设的意义与陈榕教授积极展开讨论。
最后，刘永强老师对陈榕教授表达了衷心感谢，大家都获益匪浅，并期待下一次讨论。
图/文：岑晓丝 步静怡
浙江大学外国语学院子衿学社
浙江大学外国文学研究所
浙江大学德国文化研究所
2023年5月22日
